【郑楚】When It Comes To Death
内含郑吒×萝丽，请注意避雷。
「一」
母亲死了。
说是意料之外，却也情理之中。从半年前，病危通知书的第一次下达签字，到如今，她也的确支撑得太过痛苦。
我还记得母亲躺在病床上的模样。明明双脸已经凹陷出颧骨，却仍旧努力朝着父亲笑着，似是要把微笑的模样镌刻在对方的记忆中。
搭在床架上、输着点滴的手青筋凸起，略显狰狞。骨节撑着苍老的薄皮，皮肤上的褶皱无情地揭示着岁月的洗礼。幼时青葱嫩玉般的手指永远地留在了记忆中，逝水年华在人的面庞上吻过，只催人老。
摩挲着手机屏幕上一家三口的合照。父亲拥着母亲，自己则站在两人中间，笑得一脸烂漫。
领养迄今，三十余年，半个甲子的岁月，美好得恍然如梦。我一时失神……
「二」
我叫郑云海*，父亲叫郑吒，母亲叫萝丽。
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幸运。三岁被领养回家至今，父母温和开明，家境宽裕，生活安逸。
只是，太过美满的生活总归是会给人以不真实之感，就如我仍旧不明白，当年在孤儿院中，父母为何会选择我？
论省心，已经三岁的我存留着儿时记忆，并不是领养的最好年龄；
论长相，我相貌平平，而父亲却英俊得近乎妖异，甚至于在母亲离世时仍旧不显老态，母亲亦是俏丽可人；
论病情，从娘胎中带出来的眼部疾病让我不得不时刻带着眼镜，即使年幼，从儿时照片来看，却仍旧显得呆板以至于傻愣。
可是他们就是选择了我，幸运得让我无数次感叹苍天。
「三」
也许每位父亲都是孩子眼中的英雄，但我的确不止一次地认为父亲真的是超级英雄。
无论是肌肉强度，还是反射神经，即使是我青壮年的时候，也依旧被父亲吊打。只是，当我玩笑般地夸耀起父亲的时候，他所浮现的怅然若失却令人心生疑惑。久之，我也就不再提起这个话题，只是默默地在心中赞美着我的父亲。
也许幻想并不只是青春期的专长，即使年过而立，我也总在心中勾勒着近似全人的父亲模样：他俊美过人，他才艺出众，他有着最神秘的传承和最强大的能力。
当然，这一切并不全是我的臆想——父亲的长相我之前便赞美过，于此便不再赘述。至于其他的，便这么说吧，我从未见过父母亲工作，似乎他们拥有着用之不竭的财富，存活于世的意义，也不过只是享受人生罢了。
每天日常不过是周游世界，精游天地奇闻趣事，父亲好似一本读不透的书。作为养子，三十余年的相处，我却不过是略触皮毛。
失恋、失业、朋友背叛……我曾在二十五岁的时候近乎于一无所有。在成年后立志独闯天下的我落魄归家，仿佛失去了前方的灯塔。
本以为的责骂或是安慰均未到来，父亲不过靠在沙发上，摇晃着酒杯，杯中红酒摇曳出波澜动荡。失神的我目光被此吸引，原本涣散的瞳孔稍稍凝神，心神随着酒液一道忐忑不安，就听见父亲平淡如山的语气：
“你还活着，便还拥有着一切。可怕的莫过于——连争取的机会都丧失了。”
彼时，电视荧屏上播放着的《纳尼亚传说》恰到了圆桌倒塌，死者重生的画面。
我隐约觉得，平淡的话语好似有些悲伤，而悲伤下，却又汹涌着强者愤怒的咆哮，似汪洋吞没，似泰山崩塌。只是，也许是生物对于危机本能的抵抗，我竟莫名地丧失了深究的勇气。
只听见父亲的低喃“一定要活下去啊……”
「四」
至于母亲……
为人子，自是不好过多评价。但母亲给予我的印象，却乖顺得顺来逆受。
即使父亲对母亲向来百依百顺，我记忆的母亲却也从未提过任何要求。
是的，任何。
无论是女人惯爱的服装首饰、口红鞋包，亦或是对于爱人的拈酸吃醋、对于孩子的望子成龙，母亲身上，我都从未看见。
她的存在，似乎只是依附于父亲的菟丝子般，用爱化作了最坚实的牢房，一并扣住了所爱与自身思想。
年幼的我，曾羡慕着这种充满着雄性支配感的相处方式；但与妻子成婚后，她偶尔的撒娇别扭，却也是情趣的一种。只是那时，我偶尔也会想起仿佛只以父亲意愿作为唯一程序标准生存的母亲……
但到底，母亲对我也是春晖难报。
我不禁对自己的妄自揣测而心生愧疚，回神过来，恭敬地跪在蒲团上，叩首致歉，想来素来温柔的母亲，亦不会在意儿子一时的游思妄想。
「五」
丧事的举办，素来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。好在尘埃终究落定。
父亲把我叫到他的书房，让我坐下。隔着书桌，我看见父亲依旧俊美的脸庞，竟有些恍然。三十余年，岁月格外的眷顾，让他的容颜竟窥不见时光的痕迹。
他从抽屉中取出一个盒子，推到我面前，轻笑：“你已经大了。如果想我的话，便去蜀口洲的坟墓群吧。”
话落，他竟消失不见。唯有面前遗留的盒子证明着一切的真实。
我跌撞着起身，好似玄幻的一切让我有些怀疑自己的大脑认知。遵循着父亲的遗言，我匆忙赶向蜀口洲*。
母亲的坟墓留的是双人墓，而此时，石碑上赫然多了父亲的名字——“父郑吒，母萝丽，孝子郑云海敬上。”
我在惊惧中扶着石碑滑落，怀中的盒子落地，“哐啷”一声，摔落开来。
盒子中，排布着的一盘盘影碟也散落开来：《生化危机》《异形》《咒怨》……
我慌乱地捡起影碟，却发现盒子并没有放满，向四周一扫。发现《神鬼传奇》正跌落在旁边的坟墓上，而那个坟墓前，却奇怪地只摆放着一个红彤彤的苹果。
疑惑地抬头，看向石碑——“楚轩，鳏夫吒*”。
*楚云沧海思无穷。——韦应物
*蜀口洲中洲桥对面坟墓群。——百度地图
*南唐李煜悼念他的妻子，就自称“鳏夫煜”。
*私设轮回世界崩塌，还未遇到《纳尼亚传说》的郑吒只能带着萝丽回归。
END
感谢看到这里的你。
评论(7)